与上海大有渊源关键时刻能保命!F1赛车最坚固的部分能瞬间承受125吨的冲击力
9月下旬,2024赛季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锦标赛(F1)新加坡大奖赛落下帷幕。赛道上的速度与激情,引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很多观众不知道的是,在每一辆风驰电掣的赛车上,都有一个类似“人字拖”的装置,堪称全车“最坚固”——
它只有7千克重,却能在瞬间承受12.5吨的冲击力,根据F1官方描述,相当于承受一辆双层巴士的撞击。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在赛车发生碰撞的情况下,可尽最大可能保护车手安全。
更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官方名称叫作“HALO”的装置,与上海大有渊源:2017年,上海电气集团旗下上海集优机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集优”)通过全资控股子公司、总部在荷兰的内德史罗夫公司,收购了HALO的主要供应商、德国创新型企业CP Tech GmbH(以下简称“CP Tech”)公司。
在CP Tech位于德国帕德伯恩的总部,上海电气与上海集优的旗帜非常显眼。任翀 摄
走进CP Tech位于德国帕德博恩的总部大门,一辆装有HALO的F1赛车几乎会吸引每一位到访者。公司首席运营官斯蒂芬·路德维奇却说:“HALO只是CP Tech的一部分,证明我们有能力生产精度极高、适用于特殊场景的零部件。”
CP Tech的生产车间紧贴着总部办公室,HALO在这里诞生:70千克钛合金原料历经检测、造型、焊接、打磨等10多道程序后,变成7千克的F1赛车“最坚固”,整一个完整的过程,包含众多“行业领先”——
对F1赛车而言,车重与车速息息相关;但对“最坚固”来说,结实往往与重量成正比。CP Tech通过独有的加工工艺,实现了HALO的空心化结构,在保证能够承担重量的能力的同时,最大限度减轻自重。
CP Tech实现了HALO的空心化生产,既保持承重能力,又减轻自重。任翀 摄
钛金属硬度极高,任何弯折都很考验加工者。不过,苛刻的X光无损探伤检验测试显示,CP Tech生产的带有多个弧度的HALO,公差均控制在正负0.05毫米之内……
这些,还不是CP Tech生产车间里的全部,一个又一个的亮点让人目不暇接:为超级跑车复刻版设计的框架式车身不仅1:1还原原车,而且强度大幅度提升;为F1赛车设计的四轮定位量具Setup Wizzard能实现不抬举测量,并将原本需要三四小时完成的工作缩减到一小时内;为低空经济中载人飞机、飞行汽车等设计的起落架、机体框架等,有些已经在欧洲多个国家和地区获得试飞认证,将先后进入量产……
CP Tech在特种车辆、航空航天等特殊领域的设计和生产实力,才是上海电气集团抛出橄榄枝的主要原因。
在上海集优的零部件业务板块中,叶片、轴承、刀具、紧固件是拳头产品,但此前以国内研发生产、国内客户为主。为了进一步拓展市场,2014年,上海集优根据国资国企深化改革、实施“走出去”的部署,收购了荷兰皇家内德史罗夫控股有限公司100%的股权。后者是全球领先的汽车紧固件生产商,与大众、宝马、奥迪等车企长期合作。通过收购,上海集优有机会深入汽车领域,推动旗下汽车紧固件业务快速增长。
上海集优将内德史罗夫纳入麾下后,确实实现了紧固件、轴承等产品在汽车领域的协同销售,并提升了有关技术,有效增加了市场竞争力。
不过,上海企业“走出去”并非一锤子买卖,而是依据市场动向,持续优化。在通过内德史罗夫深入汽车零部件市场后,上海电气集团看到了更广阔的市场机遇——物联网、无人驾驶等新技术不断涌现,推动汽车行业日新月异,有必要在汽车乃至相关行业的设计制造前期,就引入革新性产品。
按照这一判断,成熟的紧固件、轴承类产品已经属于传统业务,新的业务增长点需要新鲜血液。经过一番调研,CP Tech进入上海电气集团的视野。这是一家与高端赛车、超级跑车等有密切合作伙伴关系的创新型企业,部分保时捷的车架改装与安全笼、布加迪枭龙的驱动系统及悬挂系统、奔驰AMG超级跑车的驱动系统、莲花超级跑车的传动轴等,都出自CP Tech之手,F1赛车上使用的HALO更是该公司的代表作之一。
“CP Tech地处欧洲重要腹地,通过加大与上海电气别的业务板块的内部协同合作,未来可以稳固形成双赢乃至多赢的良性发展局面,洞察市场、技术等方面的全球变化,开拓全球市场业务新空间。”上海电气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吴磊说。
如果说上海电气集团相中CP Tech是为了拓展经营事物的规模、把握市场机遇,那么,CP Tech又为什么选择与上海国企牵手呢?
“真诚(honest)、开放(open)、明确(clear)。”CP Tech创始人、首席执行官托马斯·凯西用了三个形容词。他身后,是仅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任何人都能看到公司首席执行官在做什么,“真诚和开放也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我觉得上海电气以及上海集优的企业文化与我们很一致。在其他收购者身上,没那么强烈的感觉。”
2017年的CP Tech只是一家初创企业,亟需外部力量实现持续发展。当时有不少潜在收购者,上海电气集团只是其中之一。托马斯与各方沟通时,发现不少收购者抱着投资的心态,不在乎CP Tech做什么,只是希望收购后,CP Tech能拿出一张好看的财务报表,待再次转手时,收购者能获得良好的回报。
“但上海电气不一样。它看重我们能做什么,以及加入上海电气后可以一起做什么,不追求短期的财务数据。”刚与上海电气接触时,托马斯没去过中国,只是通过新闻知道中国发展非常迅速、潜力很大。受邀到访上海后,他发现,上海电气集团和上海集优真诚且开放,“技术型公司有很多异想天开的研究方向,不能预判结果。但上海电气可接受我们的奇思妙想,也明确表达了收购不是为了短期的财务数据,而是双方协同发展。”上海电气集团还表示,收购后会给予CP Tech充分权限,支持企业按照自己的节奏发展。
“就是上海电气了!”当托马斯将沟通过程以及接受收购的决定告知管理层和员工时,得到了一致认可。斯蒂芬也记得当时的场景,“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收购者是一家来自中国的大公司,是希望和我们大家一起发展的伙伴,我们好像加入了一个‘大家庭’。”
2019年底,新冠病毒开始在全球肆虐。帕德博恩距离法兰克福3小时车程,人口只有14万,防疫的压力、市场下行的压力给CP Tech带来很大挑战。就在这时,CP Tech收到来自中国的口罩等防疫物资,还有具体可行的防疫经验;更重要的是,当病毒给全球经济带来重创时,上海电气集团给了CP Tech足够的财务支持,直到疫情结束。
“幸好我们做了正确的决定。”托马斯和斯蒂芬都为选择上海电气集团而庆幸,“当时,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知道疫情持续多久、不知道市场下行多久、不知道中德之间的航班暂停多久……在欧洲,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中小企业都倒闭了,但我们在母公司的支持下,挺了过来。”
疫情平稳后,CP Tech很快恢复了生产,并如最初所预料的那样,与上海“大家庭”的很多成员形成良性互动,实现快速的提升。多个方面数据显示,2022年,CP Tech销售额达到3300万欧元,2023年大幅度增长至4100万欧元,预计今年将继续上升至4600万欧元。
“4000多万欧元的销售额对母公司不足一提,但我们想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感谢母公司在特殊时期的支持,希望以此为契机,与母公司一起拓展更大的市场。”CP Tech中国区负责人朱浩桦说。
他是CP Tech被上海集优收购后,由托马斯招聘的CP Tech首位中国员工,帮助公司在上海虹桥商务区设立了代表处,频繁往返于中德之间,“我加入CP Tech的心情与CP Tech加入上海电气有点相似——最吸引我的是公司想做实事的态度。CP Tech需要一个熟悉中德市场的员工,告诉中国的合作伙伴‘CP Tech是谁’,也把中国市场的需求告诉CP Tech。”
短短几年,朱浩桦在上海电气集团和上海集优的支持下,帮助CP Tech在中国找到了很多合作伙伴,也让很多中国企业在海外市场获得机会。
在生产车间,托马斯给记者看一个结构很复杂的高性能滚针轴承,原本所有的组件都由CP Tech完成。但不久后,其中一个组件将由上海电气集团旗下上海振华轴承总厂有限公司加工。小小的变化,能在确保轴承质量的前提下,降低一半成本,使产品更具市场竞争力。
正在中国蒸蒸日上的低空经济,也有了CP Tech的身影。通过与上海电气集团旗下相关企业合作,双方在航空用轴承、航空用紧固件等零部件的研发和生产上,有了新成果。此外,CP Tech还为国内新能源新车及低空飞行项目提供了轻量化部件技术方案及样品。
来自中国的支持让CP Tech的很多“异想天开”有了落地可能。Setup Wizzard最初为赛车设计,但CP Tech一直想通过可视化软件,让该产品的功能更加直观,从而进入民用车市场。中国成熟发达的软件行业让企业看到希望,“与中国伙伴的分工合作,让更多产品实现中国和德国的双向流动。”
在这些充足表现“国际国内双循环”的项目中,CP Tech的德国员工对中国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薇薇安·提姆负责公司与内德史罗夫、上海集优之间的战略对接,三方每月定期“对表”,为的是更好地协同发展。今年,她第一次来到上海,上海同事们的热情好客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德国,即使是聚餐,也是长桌子,你只能和旁边的人、对面的人交流。但上海同事请我吃饭时,是圆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可以与任何人交流、聊各种话题,像极了一家人。这种感觉太好了!”
还在读大学的杰西卡·玲·戈尔正在CP Tech实习。若不是一口流利的中文,记者不会想到,这个深褐色头发、长睫毛、大眼睛的德国姑娘是中德混血儿,“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我的姥姥还在武汉,她们都很高兴我找到一家有中国背景的企业实习。德国和中国的文化很不一样,但可以交流、合作,我很愿意做中间的桥梁。”
更多的中国元素慢慢渗透到这家德国小公司。托马斯和朱浩桦的手腕上,各有一串中国风浓郁的串珠。记者问起缘由,朱浩桦先笑了,“托马斯是个很乐意接受新事物的人,他问我手上戴的是什么,我告诉他,这是中国代表好运的饰品。他觉得不错,让我从中国带给他一串,就一直戴着。”托马斯也笑了,“自从戴上它,公司的发展真的慢慢的变好。正是中国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好运。”